早就想回到家乡走走看看,也许这是人过四十的情结。
猴年春节初二,冬日暖阳。一贯早起的我,闲来无事,一个人便走出了村庄。
我的目的地是离家不远的山岭,走路不过二十分钟,小时候三五伙伴经常一起相约去爬山,以登顶为荣。
说是山,其实根据地理学的概念,也只能称为丘陵,相对高度也就一百多米,一鼓作气就攀登到山顶。
不过这里丘陵连绵起伏,从东北向西南,蜿蜒而行,似苍龙,龙尾已然摆到山东枣庄、临沂境内,龙首就在村庄西面的山岭,故曰青龙山。
这是我登顶的所在。
此处的山岭名字别致,按照四个方位,分别是前夹山,后擂鼓,左青龙,右白虎。
各有各的传说,比如擂鼓山,据说穆桂英抗辽曾驻扎于此山,擂鼓助威,大败辽军。小时候,我曾经在此山上放过羊,看到过石块堆积的环山的石墙,虽然已是断壁残垣,不足
时间不长,已经走到山脚下。山下怪石嶙峋,形态万千,有太湖石的瘦漏透皱,也有灵璧石的磬声质地,吸引了周边很多人来此寻觅奇石,作为园林景观之用。
这颇令我担忧。山石是山的根基,是脊梁,你一块,我一块,抽走了根基,断了脊梁,山不再是山,乡村也就变了模样。多年之后,试问故乡在何方?
记忆中,这里是青山绿水。
山虽然不高,总觉得很巍峨。
山脚下水渠中、小溪里,都是清粼粼的水。农忙或割草之后,跑到小溪里淌水嬉闹,那叫一个爽。
如今,绵延不绝的山岭上都树起了绵延不绝的风电高塔,虽然资源环保,总觉得大煞风景,如刺穿心。
时代变迁,每个人都会有与童年记忆撕裂的痛感。
会当凌绝顶,一股刺鼻的味道。山脚下的焦化厂浓烟滚滚,翻卷蒸腾,看来过年也不休息的。
原来的山脚下,是我们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建设的水泥厂,后转型改制出售给个人,只做辅料,已经不再灰尘满天飞。
而旁边的这座焦化厂,喷云吐雾,红红火火。
徜徉到中午,赶脚下山。
村后就是铁道,原来距村庄二三百米之遥,村庄扩张后,房屋已经盖到铁道边。
铁道,可是小时候的玩具。
小伙伴们一起,每人一道,在铁道上行走,比赛谁不间断走得更远。
初中学校离家数里地,途中要经过这段铁路,上学放学总要在上面走一遭。
这段铁路从贾汪一直通到徐州市,客货两用,离村不远有个青山泉火车站,小时候乘绿皮火车和闷罐子车去徐州,就在此处乘车。
时过境迁,小时候铁道是枕木的,铁道旁的电线杆子也是木头的,现在都换成水泥浇筑的,通讯线路也深埋地下。
这段铁路历史很久远,抗日战争时期就已经有了。日本人通过这条铁路把贾汪的煤矿资源源源不断地运往徐州,也就成为抗日武装运河支队、铁道游击队抗击日军的目标。
听曾祖母讲,日军的装甲车经常在铁道上巡逻,防止破坏,也曾经在铁道上把田地里劳作的农民用机枪打死。但是,人民的抗日军队无孔不入,有一天趁夜色,从小李庄驻地出发,夜袭铁道设施,把电线杆子锯断,枕木挖走,铁轨拉走,给日军造成了极大损失。
现在的贾汪,早已不出产煤,而走生态环境保护路线。
但是铁路运输仍然发达,从锃亮的铁轨就窥见一斑。只不过,由资源输出,变为了资源输入,而且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不再有客车运行。
一路走走停停,驻足思量。
家乡变了,家乡没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