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过我家老屋的,很少有人知道屋内有个秘室。
老屋位于旧时甫桥西街的定慧寺巷口,一栋欧式青砖尖顶小洋楼,沿街为三层主楼,里面为两层附楼,主楼与附楼相连,高低错落有致,浑然一体。主、附楼各有楼梯,楼内门门相隔相通,漫步于中,曲径通幽。室内装饰可谓考究,紫红的门窗、地板,姜黄的墙面,乳白的天花板,在仿古的青铜吊灯、壁灯光线映照下,透着几分庄重与柔和。房
四十年前的秋天,父亲从国外回来,我家住进了洋楼的底层。家人在打扫空房时,意外地发现朝北小房间靠墙的地板上,有
“文革”开始后的一天,父亲突然被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隔离审查,关进了“牛棚”。母亲似乎预感到了什么,晚上锁上门后,家人第一次打开了秘室。秘室不大,一人一头高,
母亲的预感真准,隔天下午,大学里的“造反派”呼啦来了一大帮,一群人在楼外墙上刷“打倒臭老九某某”的标语,一拨人闯进屋翻箱倒柜,父亲从国外带回的照相机、英文打字机、观剧镜、各国的钱币、邮票等物被“一网打尽”。“造反派”们带着“胜利”的喜悦“满载而归”,母亲也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,还好,秘室未被发现,不然父亲还得“罪”加一等。
“文革”结束后,书又被请回了书架,父亲每每读到久违了的“珍本”、“善本”,总是倍感欣慰,不时地慨叹:多亏了这老屋的秘室!
结婚后我将“老屋秘室”的事透露给了妻子,妻子不无惋惜,若早几年相识,还能见上一眼“老屋秘室”,搬了家再回去看有点不好意思。如今楼也拆了,“老屋秘室”仅存于记忆。前些日子,定居美国的姐姐来信称,她们在新建别墅时特意造了一个地下秘室,但未言明用途。妻子打趣地说:“美国不会也搞‘文化大革命’吧!她们俩口子可是读书的种子。”我不了解美国,只能瞎猜,兴许是姐姐怀旧所致。